我們來唱歌

我自己是音樂班，音樂系，然後音樂院，即使是高中才進入系統，我依然相信，我很懂音樂系的男孩女孩，在面對一門新的科目，新的老師，新的上課方式，新的班級氣氛時，會有的反應。

通常都幾乎是以微漠然和微掩飾的好奇開始，然後逐漸地open up，速度不算快，但看得見不同，然後很快地，學期就要結束了。

至少前兩年，大概都是這樣，也剛好，都是小大一，就要面對一個每週四早上都像是嗑藥一般瘋狂跳來跳去當單人表演上課的老師，也就是我本人。

我會看見小大一臉上微微的笑容，但很安靜，講話很小聲，不太願意唱歌，但基本上都很乖巧地坐在台下上課。

很可愛，但偶爾會有想要搖著小朋友肩膀希望可以搖出一些比較強烈或明顯的反應的摸們。

別誤會，我很喜歡他們，現在還是很喜歡。

但這學期不太一樣。

我不知道為什麼開給大一的課，在第一週就來了三分之二以上大三生，和（需要下修的）研究生，大一只有兩位出席，但選課表上大概有八位，都沒來。

很大膽。

並且，一向大概是13個人的課程，第一週就來了超過20位，然後大概因為是大三和以上，臉上都充滿了微老練的笑容，和表情。

我後來才知道，有一半以上第一週出席的人，都沒有選課，應該是來試菜的。

然後，全都留下來了。

於是，在那之後的每週四早上，我永遠都會離題到底類進度，但你知道所有人都專心聽著我離開「音樂劇」這個題，去到任何包括「劇場」、「表演藝術」、或甚至只是生活的小岔路。

然後給我最目不轉睛的神情。

今天早上，再度在幾乎完美的《國王與我》的簡報之後，已經超過下課時間，我懷著滿滿的喜悅正要離開教室，我的小幫手叫住我，「老師，我們有教程，是跟別系合上，我在想，跟他們推薦老師的演出，應該很有效，不曉得這樣好嗎？」

我看著他，微笑點頭說，「當然好啊！謝謝你。」

我想他（以及他的同學們）一定不知道，我的微笑底下，有多少身為老師遇到下午明明還有四小時的大班課理論上應該要很想提早下課但極樂意並且心甘情願晚下課的快樂，和因為多數時候都是得要規定學生看演出極少數是被主動幫忙推票的感動。

希望未來的2/3學期，會一直都是這樣。

畢竟，能在自己曾經非常熟悉的地方，分享自己在離開這個熟悉的環境之後碰觸到並且非常喜歡的東西，是很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