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記我有沒有寫過這一類的文章,可是要我從頭一篇一篇檢查我又懶,請大家將就將就一下吧!

這幾天讀到一個網友的文章,是在寫她目前人在紐約的MBA生活,很多時後遇到的挫折真是讓她難以招架也讓我們難以想像,我不禁也回想到我剛到美國時相同的痛苦。

來音樂院之前我就先挫起來等,因為我鄉下人不懂獎學金的制度,以為拿了學校獎學金就要爲學校作牛作馬,學校有什麼演出就要鞠躬盡瘁並奉獻到不把自己累死對不起給我錢的人。所以來美國之前拼死命把那一年學校要演的歌劇我能唱的角色通通看過一遍,花了整個暑假演內心戲,「如果和我演對手戲的男生不帥可是我要親他怎麼辦?」,「如果歌劇導演太愛我了每一個演出都要用我怎麼辦?」等等這一類完全沒有邏輯想起來也無知到了可笑地步的故事大綱。

來到學校才知道,才不是你想演就能演,人家要選的,我這個從名號響亮的藝術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這時才發現,糟了一個糕,我什麼都不會,人家憑什麼要選我?獎學金這件事因為在學校遇到的挫折,讓我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是個美麗的錯誤。

學校開學之前都有個open audition,整學年cast的結果完全取決於audition的表現。我的audition第一輪表現並不差,所以被call back,也就是隔天要再唱一遍,結果得失心太重加上技巧不成熟曲目亂選,兵敗如山倒,我很希望得到的那個角色被一個我後來發現很遜的人拿走,只被選到唱一些沒有樂團伴奏的小咖製作,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後來才發現,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好是一樁,因為光是這樣我都快被整死了。

最大的難題來自兩方面,一個就是我大學五年落落長,一部歌劇都沒演到,學校不重視也就算了,連系上老師都興致缺缺,五年別人學士加碩士拼一點都讀的完了,我只拿了一個學士,還是什麼都沒學到的那種。來到國外當然慘,所有的人都expect你基本的舞台訓練已經完成,天曉得我大學上過的表演和律動是我最痛恨的兩堂課,要真的有學到什麼才真是老天沒眼。所以導演講什麼我完全霧煞煞,上舞台下舞台左舞台右舞台通通分不清楚,在台上走路同手同腳像木頭,手勢比來比去永遠都是像打氣功一樣雙手舉起又放下,每次排練完都覺得自己額頭上刻了一個大大的”L”,LOSER!!!

當然,導演那一口蘇格蘭混愛爾蘭混美語的英文是一點幫助都沒有,再加上口吃。常常他對我講了半天我都還不知道他原來是在講我;有一次我應該要從桌上跳下來,他大概講了十遍「跳的時候要對準第一拍」,我應該是鬼打牆了怎麼樣就是沒聽到,到最後他嘆了一口氣,「你們誰幫我把英文翻譯一下?」

一片靜默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大家都盯著我看。那天之後,每次排戲我一定頭痛肚子痛身上能痛的都痛,不是像小時後每逢考數學必肚子痛那種找藉口所以可以不去,不去更慘,下次要接不上我就真的玩完了,是真的心理影響生理那種不舒服。第一學期有將近三分之二我是在晚上睡不好早上早早就醒的情況下度過的。

聽起來好像很慘,現在想起來倒是覺得好加在有經過那一段,不然現在在劇院裡要應付各式各樣的導演,才真的是挑戰。有些導演擺明他就不會講英文,隨身帶著翻譯,這時就會落入Lost in Translation(愛情,不用翻譯)裡面Bill Murray在日本拍廣告時,講日文的導演明明落落長唱作俱佳的講了一大段,翻譯只用帶著濃濃日語腔的英文翻了兩個字,「more intensity, intensity.」。或者操著濃濃法語腔的導演要你移動,可是你怎麼樣就是沒聽清楚他到底是要你從哪裡走到哪裡,只好用猜的,因為你再問一遍他還是講一樣,沒用。這些都不是罕見的例子,在我的工作場合中,各式各樣的人都碰到,有你在唱audition時他和別的評審講話講到忘情把筆摔到地上的,有你一進房間他頭抬也不抬的,有講話只看你旁邊那個ㄋㄟㄋㄟ比你大很多的金法美女,當然也有對你和氣得不得了,你以為這只合約到手了,才發現他用了在你前面那個明明就一直唱破音的人。一種米飼百樣人啊!

我於是多麼的心存感激當時磨我的幾個老師,還好有第一年那些現在想起來真的又遜又可笑的經驗,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的抗壓力其實彈性還不小。音樂圈不大,很多工作場合會遇到認識的人,words travel,當你的工作態度良好抗壓性大,下次願意找你的人自然就會逐漸增加,有道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有為者亦若是。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jejiun8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