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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五下午,《紐約台客》四集聯演首演前,劇組正在進行彩排。

在其中一段跑來跑去的歌舞片段進行到一半,突然轟一聲,我發現自己以大字型趴在地上,音樂繼續在進行,其他人唱歌的唱歌,講話的講話,燈光繼續閃爍,一切都照常進行。

我相信,全劇組所有人一定都以為我會很快地起身,繼續進行,畢竟冒失國國王我本人不是第一次在劇場發生跌倒撲街的事件,每次也都是很快站起來,拍拍屁股翻個白眼,揮揮手,「沒事,抱歉,繼續。」

但這次我無法。我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冷汗直流,非常清楚意識到右腳完全不能動,即使是想確認腳是否還有知覺地稍微動動腳趾,都痛到只能狂吸氣。

終於聽到有人喊「開燈。」台客們衝過來,你一言我一語我只聽見轟轟轟從耳邊來去,我還是痛到眼淚直流,而我的右腳,還是一動也不能動。

我得先說,我非常耐痛。三歲摔斷手,沒有打麻藥硬接回來,媽媽說我一滴眼淚都沒掉;七歲眼睛長了後來發現根本不用開刀的東西然後開了刀,一樣從頭到尾沒有哭。更不用說,小時候,為了檢查過敏源,連續三週六都要在小手臂扎七針,三週過後,每週六要去診所打過敏針,這樣持續了大概有一年吧!

還有即使到現在,還是一天到晚摔個不停的冒失病,所以生理上的疼痛對我來說,真的一向都沒有什麼受不了的。

所以,你可以想像,當我趴在地上將近十分鐘因為一動就痛得受不了而動彈不得時,大概是1-10的哪一種痛。

總之,大家七手八腳把我扶坐起來,而我依然痛得直吐氣吸氣,#謝謝劇組所有人當機立斷決定得立馬去骨科檢查,於是,第三集已經綵完的定緯,還有怡君很好心地自願帶著我出發。

#謝謝元澤幫我推了輪椅出劇場。

我得(幾乎是炫耀式地)補充說明,從舞台上到輪椅上,從輪椅上到車上,因為我完全無法使力,所以是定緯一邊說「這樣不行,你不要站」一邊兩手一撈,直接新娘抱上輪椅抱上車。

I know!!! 你一定在想,是白馬王子咪?現在一邊打字一邊笑出聲來,還好我痛到眉頭緊皺,根本來不及覺得不妥還是尷尬。

一到醫院,無法停車,於是怡君靠路邊,定緯打開後座車門,一樣兩手攔腰一抱,大步衝進醫院,不算大聲但也一點都不小聲地說,「請問哪裡可以掛號?她扭到了不能走。」

請問是在拍偶像劇咪?

你知道,定緯的聲音很好聽,低的,很男生的,幾乎可以說是很性感的,也是有內建麥克風的那種,我發誓,那間規模不小的醫院候診間,一半以上在候診的患者都轉過頭來,紛紛打量了這一對男女。

噢!還有,被抱著的女的濃妝,有假睫毛那種,身上的衣服不是你平常會在街上看到的穿搭。

即使是像我這種已經不太會像少女一樣時時害羞的年紀,此時此刻真的只有難為情可以形容。

其實就近在眼前的掛號櫃台擠滿了人,好心的阿姨(還是姊姊?)搬了一張椅子讓我坐下,定緯說,「她扭到了,請問看到診要多久?」

旁邊一位完全所謂晚娘臉的護理師,「就等一下啊!」

一邊痛到一直抽然後一邊擔心死晚上首演的我已經一秒要生氣,但定緯比我更快,他微笑地說,「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晚上有舞台劇的演出,有點趕,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們大概要等多久嗎?」

護理師看了我們一眼,一樣沒好氣地嘖了一聲說,「再急都要等啊」,然後從鼻子噴氣,輕笑了一聲,指了候診間大約有五十位患者說,「他們也都在等啊!」

於是一開始那位好心的阿姨說,「你先填這張單子,請先生先幫你去掛號。」

世界第一名沒有耐心又脾氣差如我,如果行動自如,肯定立刻站起來離開,可惜我完全動不了,定緯非常溫柔地說,「你先填單子,我們先掛號,沒關係。」

寫到這裡,請不要有任何人誤會(但其實根本沒有人誤會),今天換作是任何人,他都會做一樣的事情。

絕對。

於是我填了單子,定緯拿了我的健保卡,幫我去掛號。這時只見到一個剛才一直站在年長臭臉護理師旁邊的年輕護理師,一溜煙跟出去掛號,微笑著。

我沒有多注意,畢竟我還在痛。

回來之後,定緯推著我的輪椅,到候診間,掛的是74號,那時候看到42號,距離晚上首演還有不到四小時。

完了!死定了啊!

但定緯臉上有微笑,我說,「你幹麻?被認出來了喔?」

我是隨便說說的,畢竟整間醫院都是超過60歲以上的患者,hello?怎麼可能!

「好像是,希望可以加速。剛那個護士美眉應該有認出來,所以他們有人在窸窸簌簌。」

真假!

下一秒,那個笑臉可愛美眉走過來,「請問你是周定緯嗎?」定緯微笑點頭。

「我可以跟你合照嗎?」定緯再次微笑點頭。

拍完之後,定緯說,「那你要幫我們加速喔~」美眉開心地笑著點了好幾下頭。

於是,過了2號,到了44號,我就被叫到了,「詹吉君。」

是喆,謝謝。

醫師人很好,有酒窩很可愛(?),只是他看了一下我的腳,還沒講話,我就急著說,「不好意思醫師,我完全無法吃止痛藥,連普拿疼都不能,但我晚上要演出,所以請問有可能幫我打一針類固醇,讓我晚上可以先上台嗎?」醫師安靜了大約三秒,然後說,「你晚上不能演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我要講話之前,定緯開口,「這好像一定得上欸,票都賣了,不可能臨時取消。」我接著說了類似的話,但聽起來像是跳針,醫師皺了一下眉頭,「演什麼舞台劇啊?」

醫師你好幽默喔!

總之,醫師吩咐了去照X光,至少要確定沒有骨折。

而是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骨折是有可能發生的。

接下來一切快速地進行,照完X光,打針,臭臉年長護理長超級無敵和善地和我還有定緯話家常,我一邊被她注射著類固醇,一邊臉上掛著微笑看著她,想著「所謂人性。」

如果今天我不是讓定緯新娘抱衝進診所呢?

四點半,定緯一把新娘抱起我,對著護理站所有人輕輕欠了身,極度有禮又紳士地說,「真的非常謝謝你們。」我只好一邊也咕噥著謝謝一邊乾脆閉起眼睛,眼不見為淨,因為所有護理站旁邊站著的人,全部都在看我們。

而我以為我很不怕丟臉。

怡君讓我們在圖書館前下了車,很man地等妹妹來接車。定緯扶我走回劇場,沒有再新娘抱,一天四次,應該是夠了。

五點半左右,我坐在觀眾席出聲音,新一代走我的位子對嘴繼續完成彩排。

七點半,《紐約台客》四集聯演首演。

我用束帶把腳纏住,導演改了幾個走位,除此之外,一切照常進行,演出結束之後,束帶拆掉,腳腫得跟麵龜一樣,也痛得跟下午剛跌倒時一樣。

謝謝劇團的大家一起想辦法,打電話的打電話,接送的接送,推輪椅的推輪椅,在現場hold住大家的hold住大家,最重要的是,我們盡全力,不能對不起進場的觀眾。

為什麼要寫出來,因為最後一場演完,有觀眾問我,「你怎麼都沒換鞋子?」所以我覺得我有義務要講一下發生什麼事,免得有任何人覺得我的服裝設計想惡搞我。

我本來的鞋子,很美,超級美,但是是高跟鞋,在我打著文字的此刻依然腫得像麵龜的腳不可能穿,謝謝。

當然,也因為,定緯當了我一天的白馬王子,很迷人的白馬王子。

#患難見真情

#唱歌集是個家

#是我倒地有人立馬哭的家

#是會吵架但愛多到滿出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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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jiun8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